——联合奖惩备忘录系列报道之“反炒信”篇

2016年12月2日，阿里巴巴集团向浙江地方法院正式递交起诉书，状告刷单平台“傻推网”涉嫌严重危害市场竞争秩序，索赔标的216万元人民币。目前法院已对相关案件进行立案。这也是全国首例电商平台状告刷单团伙案。　

“刷单炒信”不仅影响了消费者的正常判断，而且也让电商平台陷入了生存困境。国家发改委财政金融司副司长李聚合坦言，“‘炒信’已经严重扭曲了电商的信用评价机制，侵害了消费者的知情权和合法权益，也损害了市场公平竞争秩序，可以说‘炒信’是电子商务领域的一大毒瘤。”　

如何遏制炒信？近日，国家发改委、商务部、工商总局、质检总局、中国消费者协会等8部门联合发布《关于对电子商务及分享经济领域炒信行为相关失信主体实施联合惩戒的行动计划》（以下简称《行动计划》），对“刷单炒信”行为集体亮剑。

“劣币驱逐良币”

电子商务市场亟待规范

四个人经营一家专为电商卖家刷单的网站，两年里刷出利润约200万元，至今共计刷出流水资金逾2600万元人民币，涉及网络商家5000多户，刷手账户7000余个；今年4月被公安部门查处后，被处以10万元的行政罚款。这是曾风光一时的刷单网站“傻推网”两年来的“奇葩”经历。

如此“可观”的收入是因为背后有一个“灰色”产业链的支持。

在今年“3·15”晚会曝光的人肉刷单中，商家通过定时定量的放单，将任务分配到全国各地的真实用户进行下单购买。为了尽量贴近真实用户的购买习惯，还涌现出了一系列的刷单要求，比如，要求货比三家、要求最低的浏览时长、要求滚动浏览高度及停留时间等。这种类型的刷单行为比机器刷单更难被识别。

无独有偶。今年4月，国内鲜花在线预订与速递平台“爱尚鲜花”在招股书中公开介绍了整个刷单的过程：公司运营人员制订刷单计划、将相应的刷单款打到专门的银行卡中、公司通过QQ等方式发布刷单需求、选择符合要求的刷客、刷客在电商平台浏览并购买商产品、公司后台确认刷单并进行备注及时核对、公司向刷客进行返款（购买款+佣金）。两年半的时间里，爱尚鲜花总共刷单26万笔，刷单费用支出175.46万元，刷单产生的虚假收入累计3095万元。

对于刷单，爱尚鲜花官方解释说，“如果大家都不刷，其实也没事。但是，只要有一家刷，大家就都要刷。但这是有成本的，刷单公司是10%的佣金。大家不去做品牌、不去做用户，就进入了恶性循环。”　　

目前，在简单的刷单行为背后，无数刷手、刷号、快递公司、公关公司已经形成一条条庞大而多元化的产业链。数据显示，针对电商、O2O等新兴互联网业务的虚构交易产品或服务价值高达6000亿元。　　

刷单正在随着电商行业的逐步壮大而愈演愈烈。《2016年“双十一”网购节综合信用评价报告》指出，在今年网络曝光的“双十一”网购节失信案例排序中，刷单炒信位居第五。通过分析全网及各大平台刷单数据，发现各大电商平台普遍存在刷单炒信行为。

“在网购环境中，由于信息不对称程度较大，消费者在决策时只能依赖接触到的外部信息，也就是销量、评价等数据来作出判断。”厦门大学国际经济与贸易系副教授张耕说，现实中，“刷单”行为在影响消费者购买决策的同时，也严重扰乱网商经营秩序，甚至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恶性循环。

政府携手企业

严惩炒信打出“组合拳”

据记者了解，2016年2月15日~3月15日的一个月内，因为涉嫌刷单问题，有22万多个卖家被淘宝处以“降权”（意味着这些店铺完全得不到展示机会）的处罚，39万多个相关刷单的商品也被降权，与之相关的销量被清零处理。同时，有严重刷单行为的6000多个卖家被封店，1万多个卖家被处以不同程度的扣分处罚。　

“按照现有法规，对于刷单、炒信的组织者，多则罚款几万元到十几万元。这样的处罚，与刷单给整个互联网生态造成的损失相比太轻微。然而这也是我们此次起诉‘傻推网’的原因之一。”阿里巴巴副总裁王明强告诉记者。　

“目前‘炒信’已呈现出职业化、专业化的特点，组织内部分工明确，有独立的行规、准则，产业链规模越来越大，对电子商务健康发展的危害越来越突出，为防范‘炒信’泛滥，许多电商平台已采取各种各样的措施，但从消费者反映看，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国家发改委新闻发言人赵辰昕在日前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如是说。　　

如果说电商平台的举措只是围剿“炒信”的第一步，那么政府的介入就是对打击炒信“动真格出实招”。　　

10月25日，在国家发改委的倡议下，阿里巴巴、百度、京东、腾讯等8家互联网公司受共同组建了“反刷单联盟”，并通过《反“刷单”信息共享协议书》决定共享反“刷单”信息、共同打击网络刷单行为。

11月10日，国家发改委、人民银行、中央网信办、公安部、商务部、工商总局、质检总局和中国消费者协会联合签署印发《行动计划》。  

《行动计划》提出，有关政府部门和电子商务平台企业将采取一系列联合惩戒措施。一方面，国家发改委基于全国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建立电子商务及分享经济领域“炒信”行为联合惩戒子系统，将涉嫌违法违规的“炒信黑名单”推送各有关部门，会同各有关部门依法对“炒信”行为责任单位及其法定代表人、主要负责人、直接责任人进行联合惩戒。　

另一方面，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将指导企业进一步加强内部信用管理，完善对“炒信”行为的监测监控。鼓励企业签署反炒信信息共享协议，参加联合行动，通过全国信用信息共享平台定期共享“炒信黑名单”信息，并在参加联合行动的企业内部对“炒信”主体进行联合惩戒。　

“为政府打击炒信点赞！”王明强说，“只有严惩刷单组织者，让其付出更大代价，才能遏制刷单、炒信产业源头。由政府牵头建立的‘炒信’黑名单制度，加大了‘刷单’组织者的违法成本，才能彻底遏制刷单产业。”

打响“持久战”

反炒信将制度化常态化

11月10日，反炒信信息共享企业联合发布第一期电子商务“炒信黑名单”，清河县奔洋绒毛制品有限公司、广州文贝贸易有限公司等14家企业榜上有名；12月9日，第二期刷单炒信失信名单和重点监测对象名单出炉，具体包括8个刷单炒信平台、5家电商企业、3名刷单炒信司机和被平台纳入重点监测中的6家企业。　

炒信“黑名单”不仅仅是发布而已。根据《行动计划》，国家发改委、人民银行、中央网信办等部门将对在参加联合行动的企业内部对“炒信”主体进行联合惩戒，具体包括：限制新设立账户、屏蔽或删除现有账户、限制发布商品及服务、限制参加各类营销或促销活动、扣除信用积分、降低信用等级、限制提供互联网金融服务、限制账户权限权利、在搜索结果中标注风险、限制严重失信寄递物流企业入驻电子商务平台、辞退并通报建议同业机构不予录用严重失信寄递物流从业人员、查封或删除社交媒体账号、限制网络广告推广等措施。　　

“炒信黑名单旨在对公开炒信的失信主体进行严惩，让其‘一处失信，处处受限’。这也是落实《行动计划》，联合打击网络炒信行为的重要举措。”国家发改委财金司相关负责人说。

截至目前，在百度搜索“刷单”关键词，相关结果达1400万余条。记者注意到，与以往相比，目前在百度搜索中与刷单平台相关的链接却不见踪影了。据百度公司介绍，近期，在国家发改委的指导下，百度公司根据最新的刷单炒信名单和重点监测名单，利用大数据深度挖掘相关的违法有害信息，在百度搜索、百度贴吧、百度知道等全产品线，深度排查清理屏蔽信息约18万条。　　

针对目前仍未杜绝的“炒信”现象，12月2日，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连维良在赴阿里巴巴调研座谈会上表示，“电子商务的发展既要依托诚信，也要培养诚信。如果没有诚信，电子商务的交易成本会大大提升。对此，政府有责任帮助电商企业降低交易成本，建立长效机制，加大力度打击失信行为，使反炒信工作实现制度化和常态化。相关部门要加大联合惩戒力度，加强政企合作，加快建立跨部门反炒信联盟联合工作机制，共同推动落实反炒信工作。”

炒信不应是电商谋生的法则，更不应成为阻碍电子商务发展的“毒瘤”。随着《行动计划》的发布和逐步落实，政府、行业、企业等多方力量对炒信渐成合围之势，必将不断净化电商行业的市场秩序，使之健康有序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