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高茜，吴晶妹教授助理，吴教授信用管理工作室主任，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信用管理专业，信用领域从业8年有余；“十三五”期间，参与国家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示范城市评审工作，起草国家部委和地方政府的信用规划、规范性文件、实施方案等近50项；在吴教授的指导下，现与工作室团队一起为多个城市编制“十四五”信用规划、三年行动方案等。

社会信用体系建设是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基础性、战略性工程，为市场主体、社会公众创造和实现的价值应是衡量社会信用体系发展程度的重要标准。什么样的社会信用体系建设是高质量的？实现社会信用体系高质量发展需要采取哪些举措、开展哪些工作？从“十四五”总体形势和“十三五”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取得的经验来看，应跳出信用看信用，站在企业和百姓的角度看信用。本文结合吴晶妹教授在2021中国企业信用发展论坛暨第十二届诚信公益盛典上的演讲，以企业发展为视角，认为社会信用体系高质量发展应具备以下四个特征，并建议采取下述四个方面的推进举措。

社会信用体系高质量发展的四个特征

1.法治化、规范化是基础和保障

在当前“十四五”时期的谋篇开局阶段，中央接连印发了《法治社会建设实施纲要（2020－2025年）》和《法治中国建设规划(2020－2025年)》，强调在法治轨道上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社会信用体系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社会治理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中央对法治国家、法治社会的建设要求，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应全面纳入法治轨道。以法律为基础构建管理体系、实施监管和约束，也是维护与提升政府公信力的必要保障。近期中央印发的上述两部文件和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完善失信约束制度构建诚信建设长效机制的指导意见》均对信用法律法规建设提出了明确要求。

2.在制度创新引领下实现技术和产品服务创新高质量发展是创新驱动型发展。法治是社会信用体系高质量发展的基础，创新是核心。在刚结束的“十三五”时期，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的重要进展之一是构建以信用为基础的新型监管机制，在这一新型制度供给和相关需求的创造下，服务于监管的信用画像、信用监测、信用风险预警等技术和产品得到发展与应用。反观预付式消费，这一失信问题较多、市场诉求强烈、信用管理手段可发挥很大作用的领域，缺乏制度上的创新和突破，相关的信用产品与服务也非常少。消费者遭受损失，失信商家难以获得持续发展，守信商家受到市场信用环境恶化带来的负面影响，人们越来越不敢预付，预付式消费对拉动消费增长的作用有限。如果可以在制度支撑下通过新型信用产品和服务的应用对商家构建全流程信用管理与服务体系、优化商家的资金来源结构，也许就能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上述问题。“十四五”时期，在法治护航下，在大循环+双循环新格局中，以信用制度创新推动信用科技创新，以新型信用产品和服务的供给创造消费新需求、拓展融资新渠道、促进实体经济发展，应是社会信用体系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体现。

3.信用成为实现资源精准对接和优化配置的关键要素吴氏信用理论认为，信用是获得信任的资本。随着“放管服”改革和政府职能转变的逐步深化以及数字经济、平台经济、分享经济等新经济应用场景不断拓展，“信用”作为一种人人都平等拥有的可留痕、易度量、能约束的要素被越来越广泛地应用到政府监管、金融活动和市场化服务中，差异化监管、公共资源交易、政府奖励补贴、贷款审批、免押金和“先享后付”服务等都将信用水平作为重要决策依据，信用资本作为新要素开始参与到公共资源、金融资源和商业资源的配置中。“十三五”期间通过信用信息的记录和公示以及信用评价、信用监管和信用奖惩的实施，初步实现了信用的留痕、度量和约束。在“十四五”时期，随着法治保障的逐步完善，信用要素在资源精准对接和优化配置中的作用应进一步强化。

4.守信主体获得更多信任、实现更多价值高质量发展的特征之一是高效益，高效益的前提是价值实现。吴氏信用理论认为，信用是其拥有者在社会关系、经济交易等活动中以自己的意愿、能力、行为获得他人信任而实现的价值；获得信任的标志或结果是获得机会、形成社会关系、达成信用交易等，是一种价值实现。“十三五”期间，信用信息共享公示、信用评价、诚信典型选树等工作的开展使部分守信企业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监管部门、金融机构和交易对手的信任，从而获得了绿色通道、容缺受理等机会以及金融机构和交易对手给予的授信额度等，同时节约了合规经营成本、融资成本和交易成本，实现了其信用价值。在“十四五”时期，以法治为保障、以区块链等新技术为支撑的社会互信机制应逐步建立完善，使更多守信主体在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获得信任、实现价值。

推进社会信用体系高质量发展的四大举措

1.建立法律制度、社会规范和道德规范相结合的信用法治体系

吴氏信用理论认为，信用是三维的，由诚信度、合规度、践约度综合构成。从理论研究与社会实践来看，诚信度主要由道德规范约束，合规度由法律法规和社会规范共同约束，践约度主要由法律法规约束。中共中央《法治社会建设实施纲要（2020－2025年）》要求“加快建立健全社会领域法律制度，完善多层次多领域社会规范，强化道德规范建设，深入推进诚信建设制度化”。当前国家和地方层面的社会信用立法正加快推进，正在公开征求意见的《征信业务管理办法》也将使征信行业的发展进一步有规可循，信用方面的法律和制度建设已逐步进入快车道。与此同时，应更加重视社会规范和道德规范建设，加强社会规范的制订和道德规范的明晰，应注重发挥社会团体、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等主体的作用，制订信用方面的行业规章、居民公约、村规民约等社会规范，同时将诚实守信等道德规范具象化并加以宣传普及。目前在这方面已有一些实践，例如行业协会的行业诚信自律公约、村民自治组织的信用积分制度等。“十四五”时期应对信用的社会规范和道德规范建设给予更大支持和更多指导，使信用法治体系更加立体和“接地气”。

2.优化信用服务业营商环境信用建设在优化营商环境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然而信用服务业的营商环境却并不乐观。随着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的持续推进和信用机制在各领域越来越深入的应用，无论是大中型企业还是小微企业，对信用建设的重视和认识程度不断提升，无论是对客户和供应商的信用管理、对员工的职业信用管理还是企业信用品牌的打造、信用交易的达成，都需要专业化、定制化的信用产品和服务。但是目前能满足企业需求的信用产品和服务的种类、数量都很少，能提供产品服务的机构数量也很少。很多地方的市场监管部门以市场准入负面清单中关于信用评级和征信的事项为依据对与信用相关的名称、经营范围“一刀切”拦住，有些地方即使允许在名称和经营范围中使用“信用”也不允许在孵化器、集中办公区等办公成本较低的场所注册和经营，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的两大牵头部门对信用服务机构的支持情况就更不用多说。在这种营商环境下，很多拥有先进技术或高端咨询能力的机构也不敢提供信用相关的产品和服务，有效供给和高质量供给严重不足。“十四五”时期，应推动优化营商环境的相关政策措施在信用服务业落地，放宽市场准入，降低初创企业登记门槛，在法规制度的制定和实施中避免泛化“征信”。建议依托产业园、特色小镇建立信用服务机构孵化器；对技术服务、商务服务等领域的优质企业进入信用服务市场提供政策和辅导等支持；为信用产品和服务的交易搭建公共服务平台。

3.完善信用信息和规则制度供给吴晶妹教授在演讲中指出，“十四五”时期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的目标包括“四大体系”的建立：使信用信息共享和公开更加完善的管理体系，多主体、多元化、多层次评估与量化信用价值的服务体系，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两有”结合按信用价值高低公平配置社会资源的分配体系，包含系列制度与措施的监管体系。“十三五”期间公共信用信息共享和公开的推进使信用信息的供给有了一定突破，但信息质量不高的问题比较突出，已有多位专家和信用建设者在文章或演讲中进行过分析阐述。高质量的信用信息与好用的信用信息产品是信用要素有效参与资源精准对接和优化配置的必要条件。在“十四五”时期，大力开展数据治理的同时应加强公共信用信息产品供给，按照中央“十四五”规划建议关于“扩大基础公共信息数据有序开放”的要求，依托政府数据开放平台，通过信用大数据实验室、协同创新中心等载体加强公共信用信息产品的研发和输出。信用的评估与按信用好坏配置资源在“十三五”期间已有一些实践，例如税务部门开展纳税信用评价，为连续3年被评为A级的纳税人提供绿色通道或专门人员帮助办理涉税事项。但是总体来看，信用价值的评估量化和按信用价值配置资源尚未建立起长效机制。信用具有社会属性，社会各方都应有途径规范有序地参与到信用价值的评估中，并按信用价值公平分配社会资源。在“十四五”时期，应进一步将信用的价值标准、评估方式、量化指标、资源配置标准等规则和标准在法规制度、社会规范中确立下来。

4.多层次多领域打造信用价值实现场景价值的实现离不开场景，让守信企业获得更多信任、实现更多价值需要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相结合在金融领域、政务领域和商业领域打造各类场景。“十三五”期间在政府和市场力量的共同努力下已构建起一些信用价值实现场景。在金融领域，例如“信易贷”、“创信融”等企业融资综合信用服务平台，帮助信用好的中小微企业获得信用贷款。在政务领域，例如杭州的“亲清在线”平台，为信用好的企业提供“零材料、零人工、秒到账”的政策兑付服务。在商业领域，例如衢州杜泽老街的“智慧商圈信用码”，为信用好的商家提供信用展示、引流等服务，有些商家的生意比以前翻了几番。在“十四五”时期，政府应加大力度在政务领域打造信用价值的实现场景，加大相关投入，例如在公共资源交易、企业办事服务、政府奖励补贴和扶持政策投放等方面构建场景。在金融和商业领域，政府应把着力点放在出政策、搞服务、做宣传上，更加充分发挥市场的作用，鼓励和支持市场化机构打造线上线下相结合的价值实现场景，既包括将信用机制嵌入现有的金融和商业场景，例如大型商城、卖场在微信小程序和线下展销活动中对信用好的商户进行推介、引流；也包括创建专门的、以信用价值培育和实现为核心内容的新场景，例如中小企业信用资产服务中心。